郑国光

铁城邵武是一个山水交融的城市。富屯溪水穿城而过,南岸独有一处,景色尤美,那就是邵武机关大院。这个严肃的称谓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容颜,我从内心赋于她一个妮称 ——“未名园”。只因此地未曾命名,再则“未名”与“为民”谐音,与其属性相符。
 
 
园子不大,却典雅、古朴、别致。绝大多数空间被参天古树覆盖。远远望去,仿佛是一个个巨大的绿伞,楼、路、池、廊、亭都在树荫下穿行。最多的算是古樟树了,按年轮,它们是这里最先的使者。那数人合抱不住枢干和苍劲的枝臂,不知蕴含着多少沧桑故事。当我们在树荫下漫步,便会产生许多遐想,樟树散发樟脑芳香,正是这种与生俱来免疫基因,赋予它高大伟岸的形象。春去秋来,它也和其他物种一样落叶,只是不在瑟瑟的秋风中,不在飘飘的雪花里,此时此刻,它在岗位上,坚守着一抹深绿。只是在阳春三月,枝头上绽出绿芽,它才毅然退下,仿佛是使命赋于它的责任和担当。
 
 
花,无疑是园中主角。这里一年四季花期不断,即便隆冬,桂花也会沁出若及若离的幽香。尤其是大院东面紫竹园的那棵被誉为“桂中之贵”的“四季桂”,其贵不仅贵在古稀,更贵在禀赋。不同的时节,彰显不同个性,平日里枝叶间总是翠绿略染乳黄,冷香时隐时现,它显得恬静;到了金秋十月,花香浓郁,沁人心脾 ,它又显得豪放;难怪宋代词人李清照会有“梅妒菊羞”的评说。
 
 
最耀眼应是茶花,花色花形各异,粉红重辩居多,开得最是从容,花期从深冬到暮春,一边打着骨朵,一边绽放着,凌寒坚忍,执着奔放,丽而不娇,艳而不妖,让人忘记了冬季。
 
 
报春的应是玉兰和樱花了,春风还没吹软枝头,她们就踏着时令,一夜间绽满枝头。玉兰,绽开银铃般花朵、冰清玉洁。还有就是新植入的新贵,学名叫福建山樱花,和玉兰一样,叶芽未冒,便挂满了粉红低垂的花蕊,花艳得正是青春的色彩。所不同的是,玉兰开得那样心思简静,如同西方修女给人一种圣洁的美;樱花开得娇中带羞。如同东方新娘给人一种含蓄的美。花期虽然短暂,但它们把一生最靓丽的景色展现出来。让人联想一句名言“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”,何不珍爱年华,不负春光。
 
 
这里还是鸟的乐园。各种鸟类秉承不同习性,占据不同的时空。有常驻的居民——喜鹊、八哥以及小如姆指的蜂鸟……还有山林间不时造访的斑鸠、布谷、黑卷尾……更神奇的是,也成了候鸟的栖息地。暮春时节,不知何处成群结队飞来的池鹭、白鹭,它们一来就在高枝上衔枝筑巢、追逐嬉戏,生儿育女。秋风来临,便折去巢穴,携儿带女、游落他乡。一年四季,枝头欢唱的鸟语为宁静的空间带来了亲切的慰藉。
 
 
这里的建筑,都留下了不同时代的烙印,看上去古老但不破旧。一进大门,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石,巨石上雕刻有彭真手书“铁城邵武”,围绕巨石是苍老的铁树,和被园丁个修剪成迭罗汉造型的罗汉松。后面,依托坡型种植着不同种类的奇花异草,极富层次感,艳丽中带着隽永、窈窕中不失凝重。把现代园艺表现到了极致。背后就一座灰墙黛瓦的欧式建筑,它是20世纪初西方人建的教堂、外观穿插的曲面和椭园形的空间,宛若古堡式的庄严,矗立在院落的中心。
 
 
园子的西侧,便是改革开放之初建的政府办公大楼,楼层不高,但极富环保理念,它巧妙利用空间,把楼、堂、池、廊相连,环抱着一棵古樟,给人以厚重、沉稳又不失通透、空灵之感。
园子后面,保留古城邑女墙,踏上城墙上的迴廊,一览城外富屯溪流和沿岸风光。有人说古城邑地势如同龟背,大院矗在龟脊上。怪不得那年百年一遇的洪水在院门口晃了几晃就退却了。
 
 
这里是铁城的中枢。纷繁的信息在这里储蓄、加工,需要在这宁静中理性升华;需要实践—认识—再实践—再认识检验,从而揭示真理、改造自然,实现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跨越。它的使命在于兴一方百姓,保一方平安,郡县治则天下安;这里是生态的家园。这里一切都留下了厚重的历史积淀,虽然没有华丽的建筑,依然彰显人和自然相互包容,和谐共生。把最大的空间留给自然,把最小的空间留给自己。不排斥简朴的,不奢求时髦的,与其说“旧”,却日久弥新,与其说“陋”,却何陋之有。正应先贤所言“无为则无所不为”的理念,从而造就了“天然去雕饰”自然环境;这里是育人的热土。这里的人,要有先忧后乐的以民为本情怀;在香樟树荫下,你能悟出自律拒腐的生存之道,紫竹园子,你能听到宛若“民间疾苦声”;不要报怨天不降大任于斯人,但也要苦其心志,饿其肌肤,劳其筋骨;不要苛求天合、地利、人和聚于一身,却能保持定力、明辩笃行。从政者要以自己人格魅力,享受履职付出的过程,不而计较回报的结果。如同花草,把一生最美的片段奉献出来,便是无憾的了。苏东坡《定风波》中有几句词,便是最好的写照:
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

竹杖芒鞋轻胜马,一蓑烟雨任平生。